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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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星居在及笄的前一天灯火通明。铜镜中的小姑娘一遍一遍地试着木托盘中的笄。『阿宁，你这都试了好多了，还没有中意的？』『这些都很好看，我也都挺喜欢的……但是总感觉少了些味道。』"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不知是不是有人在何处吟唱，一语点中心中静水。『平云姐姐，可有梨花纹样的？』『梨花……？啊有的！』平云从身后的托盘中拿起一支缀着梨花的玉笄轻轻插在她盘起的发髻上『我说你怎么见哪种都不满意，原是找这梨花的呀——话说，这么多笄里，就这一支是梨花的。』『是，方才总觉着有哪里缺了味道……』吟声不在，本该欢喜的时刻，竟有些别离的伤感。『平云姐姐，你从前总念叨着要再吃一次山外的龙须酥，等我回来带给你，可好？』『……阿宁——罢了，劳你有这心思，我等你回来……』平云轻轻为她整理碎发，眼眸略略出神『山外龙须酥唯有池仙阁的最好，你替我尝尝便是……』最后一梳落下，云髻簪钗了了衬得镜中人俏俏生生。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问星居，微弱的光亮了又淡下去，随即消逝被更多的光芒代替。『天亮了，阿宁，该启程了……』门外那棵已有好几年未开的梨树依旧在那里静静站着。它早已无甚用处，它会愁，会悲，会喜吗？……下山的路被云海围绕，隐隐能看到山下的市井街坊。不知名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寂静的半山不似山顶那般常年的冷，这里四处青绿，却唯有这透着一丝生机。"清欢锁，何时解，情缘落，何以拾……"悠悠的吟声在山间伴云雾而萦绕，孑然的白色纱裙婉转起舞，恰似腾云仙鹤。箫声骤起。清越灵动的箫声起伏如连山。此间若非偶然风动，倒真如仙人执笔所作画卷。『何人吹箫？』脚步停下，裙摆还在意犹未尽地回荡。一片安静中，回应她的只有回声。半山腰应当无人，即便有人也只会是山里的人……她这么想着，却是加快了步子，嗒嗒声在谷中格外清晰。清晨的第一缕青烟摇摇晃晃飘入云彩，人烟气袭来，隐约还镶嵌在嘈杂喧闹声中的灯火星星点点，有孩童穿梭在人群间，嘴角还挂着橙黄糖渍，笑声传遍整条街道。……近山脚的某处，能清楚看到那个蹦哒着的小姑娘。春日里的暖阳拉着春风和花草香跑过，吹起玄色衣袂猎猎飞舞。站在山沿的人身形修长，背在身后的手中还握着支上好成色的玉箫。腰间玉佩流苏在风中有些凌乱，鸦青漆发轻轻飘着，遮了那双深邃的眸子。『世子，咱们还有任务在身，您为何要答应？』一双的人影模模糊糊映在长着稀稀疏疏长着小草的地上，这里没有回声，但旁边那个侍卫装扮的人的声音还是小声得很。『压着声音说话作甚？——本世子不做亏本事，山上那群蠢货对个人好还要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了给好处，那这好处不要白不要，我们的突破口——就是她。』骨节分明的食指节漫不经心地遥遥指向桑训宁，不明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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